聚焦上市公司法律合规建设及刑事风险防范：筑牢“防火墙”，合规治理是关键

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 杨希 实习生张议方 北京报道

近年来资本市场领域复杂多变，在证券违法犯罪“零容忍”高压态势下，监管部门惩处上市公司涉嫌刑事犯罪的力度越来越大。因此，合规管理成为了企业经营的“防火墙”，是上市公司防范刑事法律风险的重要手段。

为助力上市公司加强法律合规建设，提升刑事风险防范能力，近日由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北京海润天睿律师事务所主办，清华大学金融科技研究院金融安全研究中心协办的第二届“公大·海润经济犯罪学术论坛”在京举办。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党委副书记、校长、教授曹诗权，清华大学金融科技研究院金融安全研究中心主任周道许，北京海润天睿律师事务所管委会主任、刑事业务部主任、高级合伙人高超等出席并致辞。

论坛以“上市公司法律合规建设及刑事风险防范”为主题，围绕注册制下上市公司合规治理体系建设、上市公司虚假陈述民事赔偿、上市公司刑事法律风险防范与化解，以及从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罪与上市公司权益保护等问题展开交流。

注册制下的上市公司：合规治理是关键

随着注册制的全面推行，企业上市流程大为精简，证券监管机构工作重点由事前审批转向事中和事后监管，信息公开及合规监管成为证券市场的重要议题。注册制下上市公司应当如何搭建一个行之有效的合规治理体系，以满足市场监管的要求和内在发展的需要？

天壕环境股份有限公司、聚辰半导体股份有限公司、天壕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陈作涛表示，注册制下，监管机构对于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制度建设有了更严格要求，涉及董监高及控股股东因信息披露违规事项所要承担的责任，以及在完善信息披露制度为基础的上市公司合规体系建设。因此，强化控股股东和董监高的信息披露义务，避免从事内幕交易，杜绝操纵股票价格，切实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构成了上市公司合规体系建设的重要一环。

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秘书兼首席战略投资官兰佳则认为，独立董事制度是完善上市公司法人治理结构的有效措施，旨在制衡公司管理层权力、强化董事会制约机制、保护股东利益等，作为舶来品的“独立董事”需从“拿来主义”转变为适合中国资本市场的重要制度。根据独立董事的履职现状以及当前司法实践的相关经验，独立董事如何主动履职、如何勤勉尽责，是需要从制度上、独立董事自身的认知上、履职保障等多方面综合实现的。独立董事需从“花瓶独董”转为真正发挥其“独立性”的董事会成员，通过严格审定独董资格、建立独立董事评价管理体系、严格落实独董履职等方式，逐步构建一个有序、规范、对上市公司产生价值的独董的生态圈。

北京海润天睿律师事务所主任、高级合伙人颜克兵律师表示，股东临时提案权是《公司法》、交易所股票上市规则等规范性文件和上市公司章程赋予股东的重要权利，在上市公司控制权纠纷中，如何保障小股东的临时提案权、如何使之得到有效救济是上市公司合规治理的重要环节。实践中，出现很多上市公司小股东的临时提案被董事会不予提交股东大会审议的情形，通过司法审判本可获得较为理想的结果，但因时间拖延太长效果大打折扣，只有从制度层面上在事前进一步完善小股东的临时提案权保护方案，才能够切实保障小股东的合法权益，维护资本市场公开公平公正的秩序。

虚假陈述上市公司及董高监的民事赔偿

信息披露违法是上市公司历来被罚的重点原因，虚假陈述是上市公司合规建设的重灾区。新证券法颁布后，信息披露违法行为的违法成本大幅提高。最新修订《证券法》设专章规定信息披露制度，加大了行政处罚力度，信息披露义务人报送的报告或者披露的信息有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者重大遗漏的，从最高处罚60万元提高到1000万元。

2022年1月21日，最高人民法院发布了《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证券市场虚假陈述侵权民事赔偿案件的若干规定》，进一步细化和明确了证券市场虚假陈述侵权民事赔偿责任的构成要件及追究机制等各项主要内容，将更加有利于追究证券虚假陈述行为的民事赔偿责任。

奇安信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科创板）董秘马勒思提出，法律没有明确董监高在民事领域的勤勉尽责标准。最新的虚假陈述司法解释对此确立了总体思路：认定内部董监高是否勤勉尽责，应当“基于工作职责，但不限于工作职责”，且要求法院应当主动审查认定。此外，该解释为独董设立起一道“经专门职业帮助（法律、会计）仍未发现问题即无过错”的防火墙。

北京交通大学法学院讲师、首都高级法律法学人才库专家、中国民法典学者建议稿起草小组成员徐晓峰则表示，特别代表人诉讼制度，采取“默示加入，明示退出”，即凡符合索赔条件的投资者，除非明确表示不愿参加诉讼，否则代表人可直接代表其参诉。有人认为这是美国式的集团诉讼，实则有本质区别。其最大不同在于代表人必须是投资者保护机构（目前仅有投服中心和投保基金），而不能是社会律师。这意味着特别代表人诉讼本质上是公益诉讼，而非美式的逐利工具。特别代表人诉讼有三大优势：免费、专业、权威，这在一些严重造假案件中魅力尽显。

北京海润天睿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郑建鸥律师认为，上市公司在向股民赔付后，可以转而向真正责任人追偿。这刷新了传统的认知，过去普遍认为上市公司赔付后，不存在向其他连带责任人追偿的空间和机制。如今，依据最高法院最新发布的虚假陈述案件司法解释，上市公司有权向“首恶”和“帮凶”进行追偿。虽然目前该案尚未启动，但后续结果非常值得证券界和法律界关注。

上市公司如何防范刑事法律风险？

随着监管部门对资本市场违法犯罪的打击力度不断加大，上市公司在证券发行、交易等方面的刑事法律风险频发，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行为、内幕交易行为、操纵市场行为均有引发刑事追诉的风险。上市公司应如何识别刑事法律风险，并进行有效防范与化解？企业管理者应如何加强内部控制建设，进一步提高治理水平？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博士、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院经济学博士后、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院硕士生导师、民生证券副总裁尚文彦认为，证券违法行为的成因源于上市公司利益相关方及金融机构从业者等多个层面。在“零容忍”背景之下，上市公司及金融机构则更应按照监管政策精神，迅速采取有效措施，快速筑起防范上市公司证券违法行为的防火墙。上市公司应当牢固树立合法合规的风险意识导向，将证券违法行为扼杀在形成初期，同时也应进一步完善内部监督机制，严格监控内部人员对本公司证券的交易行为。金融机构则应意识到目前已有的风控机制仍有不足，应采取更多手段有力提高员工廉洁从业意识，进一步完善或有道德风险的防控。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侦查学院经侦教研室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北京市青年教学名师刘晶晶教授表示，2021年7月6日《关于依法从严打击证券违法活动的意见》印发，这是国家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全方位加强和改进证券监管执法工作的行动纲领。针对证券犯罪主体专业、犯罪数据网格化、犯罪方法创新、犯罪黑数大等特点，公安机关与各执法监管部门加强合作，重点关注案件移送、证据使用、侦查协作等方面的问题，做好行刑衔接，全方位、多维度、立体化地规制和查处证券违法犯罪活动，真正达到《意见》中所提到的“建制度、不干预、零容忍”的要求。

北京海润天睿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张振祖律师则提出建议，上市公司在面临各类法律风险尤其是可能存在刑事风险时，要成立处置小组，引入专业机构，准确研判形势，积极主动应对，适时行使权利，擅用和解规则，合法合理的前期处置能够有效防范刑事风险避免严重后果。

大数据技术精准打击“背信罪”

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罪,是指上市公司的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违背对公司的忠实义务，利用职务便利，操纵上市公司损害上市公司利益，致使上市公司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行为。上市公司是我国市场经济中最重要的经济主体，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的违法犯罪行为不仅不利于公司的正常运营，也损害了投资者的合法权益。

北京交通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陶杨表示，上市公司如何防范内部人员和外部人员对其进行的不法侵害，已经成为一个亟待上市公司重视并需要与专业人员合力解决的问题。演讲中，他先后从上市公司内部人员、外部人员两个维度和上市公司作为被害人这一刑法保护对象的角度出发，通过三个典型案例分析了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罪对上市公司、董监高、股东以及实控人的负面影响，并分享了上市公司以及董监高保护自身利益的风险防范措施。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金融安全与网络科技研究中心负责人、侦查学院经侦教研室副教授、硕士生导师陈亮介绍，在当前资本市场违法行为较为突出，案件查处难度加大的背景下，运用大数据技术对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的违法犯罪行为进行精准刻画是一种重要的风险预警方法。具体是利用上市公司公开财务数据、经营数据、征信数据、监管数据、司法数据等多源数据，从财务粉饰度风险评估、流动性风险预测、控股股东关联风险评估、社会信用风险评估等四个维度构建量化模型，对全量上市公司进行风险评级排序，从而筛选出高风险公司实施重点监测和线索研判，调查其董监高及控股股东、实控人可能存在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的风险行为，使执法机关变被动反应为主动侦查，从而提升打击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犯罪的执法司法效能。

北京海润天睿律师事务所高级顾问陈默从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罪概述、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的常见类型、上市公司权益保护的预防和救济三个方面与大家进行了分享，讲解了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罪（“背信罪”）的法律渊源、现代立法以及我国立法情况，分析了背信罪的行为主体、行为方式和追诉标准，并详细介绍了某背信罪典型案例；并在此基础上延伸分享了其他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的常见类型以及近十年来的案件数量特征；最后重点介绍了上市公司权益保护措施，例如包含体系、制度、专项自查等方面的预防措施以及行政举报、刑事控告、民事追偿等方面的救济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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