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游戏就把钱给挣了”
这家网络公司以“赏金赛”为噱头
吸引大量玩家
行开设赌场之实
玩家不知不觉中当了赌客
……
近年来，随着电竞产业不断发展壮大，一些不法分子为了谋取高额非法利益，将目光盯上了电子竞技及周边衍生项目。以龚某、刘某为首的14人犯罪团伙，借助电竞游戏App的“伪装”组织网络赌博，以“赏金赛”为名，行开设赌场之实，短短三个月涉案赌资便高达860余万元。
不久前，经江苏省苏州市姑苏区检察院提起公诉，法院以开设赌场罪判处龚某、刘某等6名管理层人员有期徒刑五年三个月至四年不等，并处罚金5万元至4万元不等；判处邓某等2名推广人员、李某等6名技术和财务人员三年至一年六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3万元至2万元不等，责令上述14名被告人退出全部违法所得上缴国库，犯罪所用的电脑主机10台、推广手机100余部，全部予以没收。目前判决已经生效。
打游戏还有钱赚
玩家误入赌局
“兄弟们，‘互遇帮’电竞游戏App，吃鸡能拿人民币，打游戏就把钱给挣了，等你来开战哦！”
2021年8月，家住姑苏区的大学生小吴（化名），刷到了一个“手游赏金赛”短视频直播。据主播介绍，这款名为“互遇帮”的游戏App内，包含了王者荣耀、英雄联盟、和平精英等热门手游，在随机配对游戏中获胜即可赢得奖金，且可通过App提现。
不光能打游戏，赢了还有钱拿？心动的小吴赶紧下载了这款软件，注册登录后发现，想要参与“有奖对战”，须先在App内充值购买“钻石”作为入场费。每充值1元人民币可购买10个“钻石”，射击手游“入场费”分50钻、100钻两档，推塔手游“入场费”分60钻、120钻、240钻三档，“入场费”越高对应的奖金也就越高。
小吴当即充值购买50钻，通过平台转至常玩的某款射击手游入口参加对战。原来所谓的奖金就是他和其他玩家的“入场费”之和。不到10分钟，小吴就输了比赛，50钻打了水漂。
小吴认为刚刚只是操作失误，不甘心之下他选择再次充值，花费50钻加入对战。这次虽然赢了，可100钻的奖金却被平台自动抽走30钻，小吴只拿到了70钻。大呼上当时，朋友开玩笑说：“这不就是在赌输赢嘛。”一个“赌”字让小吴如梦初醒，这个平台其实是个赌场！小吴立即卸载App并拨打110报警。
“赏金赛”吸引大量玩家
网络公司老板起贪念
接到小吴举报并了解基本情况后，公安机关决定对此立案侦查。侦查过程中，民警发现小吴的充值资金流向了成都某电竞公司，顺藤摸瓜锁定了包括公司负责人龚某、管理层刘某、App开发推广和财务人员等共计14名犯罪嫌疑人。
2021年9月，全部犯罪嫌疑人被抓获归案，10余台涉案电脑主机、100余部涉案手机被扣押，“互遇帮”App当即被强制停运。
犯罪嫌疑人研发、推广App和通过有奖电竞组织网络赌博所用的100余部手机。
审查中，龚某交代，他和朋友刘某曾合伙开了一家网络科技公司，但运营不畅，面临亏损。此时的他无意中看到一则“赢比赛、赚奖金”的电竞游戏广告，瞬间“茅塞顿开”：可以开发一款App，蹭爆款手游的热度，利用奖金噱头吸引流量，而公司只要坐享抽成即可。
贪念一起，龚某便立即说服刘某等5名公司管理层人员，利用国家对电竞行业的扶持政策，迅速注册了一家电竞公司并取得电竞营业执照，经营范围包括体育竞赛组织、动漫游戏开发、体育赛事策划等与电竞相关的内容，龚某为公司实际控制人，刘某等5人为公司股东。
经过共同商议，龚某等人指使李某、马某等5名技术人员研发“互遇帮”App，并于2021年6月正式上线。公司员工邓某、黄某等2人则通过多个网络平台大肆直播推广，吸引玩家下载“互遇帮”App，注册后通过微信、支付宝充值，购买钻石作为虚拟币。
用户在缴纳规定的对等虚拟币后，App会随机匹配用户开展王者荣耀、和平精英等热门手游对决，胜方赢取奖励后再通过App兑换提现。其间，公司按照射击手游30%、推塔手游20%的比例抽成获利，财务人员徐某负责资金结算。
“赢了有奖金拿”“打游戏就能发大财”……“赏金赛”的噱头吸引了大量玩家。经核查，“互遇帮”App虽然只运营了3个月，但注册用户已达到260万人，用户充值金额总计超过1000万元。
揭开电竞伪装暴露赌博陷阱
补充侦查获取关键证据
2021年10月，姑苏区检察院经商请，依法适时介入，引导公安机关调查取证。一个月后，龚某、刘某等6名管理层人员因涉嫌开设赌场罪被该院依法批准逮捕，李某、邓某等8名技术、运营和推广人员被依法采取取保候审刑事强制措施。2022年1月，公安机关将该案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互遇帮”App的电竞伪装正被逐步撕开。
“公司有合法的电竞牌照，‘互遇帮’App和网络斗地主等棋牌类App相似，在法定范围内经营，怎么能算是开设赌场呢？”龚某、刘某等人企图掩饰犯罪事实，坚称没有开设赌场的犯罪行为，从事的是合法合规的电竞业务。
此时，“互遇帮”App已经停止运行一年，无法从涉案服务器中获取数据，缺乏直接证明该平台中存在赌博行为的源代码或侦查实验证据，影响到能否认定龚某等人的行为构成开设赌场罪。
如何突破这个重要的证据缺口？在引导侦查机关补充侦查的同时，该院承办检察官刘飏决定开展自行补充侦查。他从公安机关扣押的涉案电脑和手机中，梳理出几百万条电子数据，包括研发涉案App时的部分内测数据、App运营后部分注册人员信息，以及会计人员徐某提取和结算资金的交易流水。
姑苏区检察院承办检察官从公安机关扣押的涉案电脑和手机中，梳理出几百万条电子数据。
检察官向涉案5名技术人员开示证据，并耐心地进行释法说理，促使5名犯罪嫌疑人自愿认罪认罚。同时，5人还在侦查人员的见证下，主动配合，搭建起可以正常运行的单机版“互遇帮”App，直观展现这一App的基本运营模式。
通过细致审查，检察官认为，“互遇帮”App同时为用户提供将现金兑换为虚拟货币的充值渠道和将虚拟货币再次兑换成金钱的提现渠道，用户本质上是将虚拟货币作为筹码下注，而涉案公司从每局游戏玩家下注的金额中抽成，由此形成的用户充值、提现与涉案公司抽成，分别对应赌博的“上下分”环节，属于网络赌博活动。
龚某、刘某为网络赌场披上电竞的“合法外衣”，精心布下赌博陷阱，让玩家不知不觉中成了赌客。经核算，用户人均赌资约25元，虽然金额不高，但参与赌局的行为已经涉嫌违法。小吴因主动向公安机关说明情况，赌博行为显著轻微，民警对其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依法作出不予行政处罚决定。
“实际上，只要符合‘钱进钱出、输赢随机’这一赌博特征，就能构成开设赌场罪，‘电竞’伪装不过是自欺欺人。”刘飏表示。
经审理查明，2021年6月至9月，龚某、刘某等14人通过“互遇帮”App，组织玩家参与网络赌博，涉案赌资高达860余万元，从中获利100余万元。
据此，姑苏区检察院对龚某、刘某等14人以开设赌场罪提起公诉。根据犯罪团伙中分工参与程度、违法所得情况以及悔罪态度的不同，该院对管理层、推广人员、技术人员和财务人员分层分级处理，提出三档量刑建议，与犯罪行为的危害程度相匹配。今年6月，法院采纳了检察机关全部量刑建议，依法作出如上判决。
8月3日，姑苏区检察院向成都市某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发出检察建议，建议对龚某、刘某等人注册的电竞公司作出吊销营业执照的行政处罚，尽快消除该公司造成的不良社会影响。
（检察日报 卢志坚 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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